2008台北影視節:台灣電影館系列講座「華語片在亞洲及全世界的發展」


2008台北影視節:台灣電影館系列講座「華語片在亞洲及全世界的發展」

文/Ping


為了協助台灣優質影視產品拓展海外市場,創造華語影視新商機,新聞局從2004年開始,每年固定舉辦台北電視節,並在2006年納入電影產業成為台北影視節,以因應影視匯流趨勢。
  

行政院新聞局對於國際影視產業交流,一向採取積極輔導、開放交流的態度,除鼓勵業者參加國際影視展覽外,也透過台北影視節的展覽與論壇等系列活動,促進國內影視產業海外行銷,並為台灣影視產業提供觀摩學習的機會。


今年「2008台北影視節」不僅舉辦「台北國際電視電影暨數位內容展」、「台北國際數位廣電影視論壇」及「海峽兩岸影視論壇」等專業性活動,更設計了影視嘉年華「十大戲劇票選」、「紙上座談會」、「原視音雄榜演唱會」等活動,讓一般民眾可以一起參與,一同感受台灣影視發展的魅力。為了加強推廣台灣電影,行政院新聞局特別委託台北市電影委員會規劃『台灣電影館』,不但印製最新國片電影介紹手冊,並在會場展出電影專業器材、舉辦專業交流講座,積極推展台灣電影事務。以下為2008台北影視節-台灣電影館首場交流講座內容:


主題:華語片在亞洲及全世界的發展
時間: 11月6日 15:30-17:00
地點:台北國際會議中心
主持人:王文華
來賓: 張家振(香港製片)
賈樟柯(大陸導演)
朱延平(台灣導演)
張作驥(台灣導演)


王文華:各位嘉賓,歡迎大家來參加今天的座談會。今天真的非常難得,相信大家都對台上4位大師非常熟悉,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拍過不同的片子,今天聚集台北這個地方,跟我們聊聊電影,是我們的榮幸。首先,我先介紹今天的貴賓張家振先生,他的最新作品是《赤壁》,他在香港及好萊塢從事電影工作多年,曾跟吳宇森導演、楊紫瓊、周潤發等合作,並將這些巨星推向國際舞台。他今天會從製片的角度與我們分享這些經驗。


接下來為大家介紹賈樟柯導演,他特別從北京趕來參加這個活動。賈導演的《三峽好人》在2006年榮獲威尼斯金獅獎,他的作品也是非常多元,不僅包括劇情片還包括紀錄片,有長片也有短片。今天他會用導演的角色跟我們一同分享他的經驗。另外在場的兩位台灣導演,首先歡迎朱延平導演,朱導也是力挺這個活動,他今天沒有穿襪子,因為他下午還在桃園大溪拍片,一聽到有這個活動之後,表示自己一定要參加,所以拍片結束之後就匆匆忙忙坐了車,隨便拿一套西裝就趕到這裡,連襪子都沒穿。朱導演今年的電影作品當然以《灌籃》最膾炙人口,導演也會跟我們分享自己的看法。另一位導演是張作驥導演,最新作品是《蝴蝶》,今天他也會以創作者的角色跟我們談談「華語電影在亞洲的發展。」


今天我們整體的主題是「華語電影在亞洲的發展」,現場四位來賓剛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分享這個主題。一開始就請每位用2-3分鐘的時間,先談談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接著再相互交流,最後我們會開放時間,讓各位跟大師請教,希望大家到時把握這個機會。


王文華:首先歡迎張先生。

張家振:首先我非常感謝台北影視節,它讓我跟3個我很喜歡的電影工作者一起,很多人問我問題,其實我是沒有答案的,如果我知道怎麼去做事情,我早就成功了,所以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把我的經驗分享給你們。

王文華:謝謝張先生,接下來我們請賈導演為我們開個場。

賈樟柯:大家好,很高興在這邊跟大家分享我的經驗。我可能是這裡最慢開始拍電影的,從98年開始,到今年整整十年。我想我的創作過程可能跟台下觀眾比較貼近一點,因為我也是從電影學校畢業才開始拍第一部片。另外我也高興可以來到台北,以前了解台灣,了解台北都是透過電影,今天很高興來到這裡。

王文華:我聽說雖然賈導演自己是拍電影的,來到台北最喜歡做的事卻是留在酒店看電視,他覺得台灣的電視非常精采。

賈樟柯:我第一次來台灣就疑惑,為何台灣電影工業垮的這麼厲害,因為電視太好看了。那一次不知道什麼節目,我從下午兩點一直看到半夜,第二天之後就開始換台看,有和尚在講經,有人在講道理,也有牧師在講道,我覺得其實台灣很可愛。

王文華:你這樣看到隔夜,大約看了十幾個小時,一般電影都只看兩小時。

賈樟柯:我覺得有時候,現實沒有我們電影來的厲害,我們的想像力更要出乎意料之外。

王文華: 接下來請朱導演為我們講幾句話。

朱延平:大家好,賈導演說得不錯,很多大陸來的朋友都不出去,晚上都在家裡看電視,在各頻道裡轉來轉去。我女兒問我,為什麼不拍陳水扁貪污的電影,我說我們比不過電視爆發的力量,電視每天都有新訊息。電影殺青了,可能隔天又爆出一個最新消息,所以在台灣做電影真的蠻辛苦。其實我覺得亞洲電影是一個很大的題目,台灣電影最近看起來好像還不錯,連總統都去看《1895》,我希望這個現象能夠持續,是一個常態而不是一個現象。如果十年來一部《海角七號》是沒用的,要每年都有6-7部《海角七號》,我們國片就可以起來。我們等一下可以聊一下,『台灣電影在亞洲電影可以占有什麼樣的地位。』


王文華:謝謝朱導演,朱導演的眼界非常高,著重在怎麼提振整個台灣電影工業。接下來請張作驥導演為我們講幾句話。

張作驥:我今天也是跟各位一樣抱著取經的心情來的,在台上3位都是我的前輩,論資歷,我想我應該是最淺的。如果有可以跟大家分享的地方,我願意提供我小小的看法,謝謝。

王文華:謝謝張導演。我先介紹一下我們主辦單位,有兩位貴賓在現場。我們今天在這邊是因為有兩個主辦單位,今天來到現場的有新聞局廣電處何乃麒處長,以及電影處的張裕然副處長,謝謝主辦單位的精心策劃。


今天有兩個題目,主要在談『華語電影在亞洲市場的潛力』,以及『華語電影在國際市場的潛力』。我們先談亞洲市場,先請朱導演談一下您的看法,您覺得台灣片、香港片或是中國大陸內地的片子,在亞洲市場應該用什麼樣的策略?


朱延平:其實兩岸三地的電影從發展史上來說,前一陣子是香港電影佔優勢地位,我常碰到香港導演在國外跑來跑去,看著香港製片人提著包包,在亞洲各國間穿梭。上個月,我還見到香港電影發展局的祕書及委員來台灣拜訪,他希望帶香港25個導演來台灣跟片商、戲院老闆座談。其實香港的企圖心很旺,他們來到台灣、再去新加坡、再到馬來西亞,之後到北京、到廣州、最後還要到很多地方。香港只有600萬人口,而電影是靠人口來養的,例如印度片(寶來塢影片),一年拍幾百部,不需要外銷,一個地方就足夠他拍好幾部電影,而且都賺很多錢。像美國電影更不用講,它電影市場大,所以它可以拍1億美金或是幾千萬美金的電影。像我們拍個預算1千萬的電影,人家化妝師可能拿的都不只一千萬台幣的酬勞,所以在這基礎上我們都做的很辛苦。


我們還是蠻幸運,因為我們都活在亞洲,我們是華人。華人佔亞洲最大人口,所以華語電影在亞洲具發展性。香港地區人口不夠養活它的電影業,所以必須要開墾台灣、大陸、新加坡、馬來西亞、韓國、日本市場,所以會看到近幾年香港電影在亞洲有一定地位,並且開發出很多super star。這一兩年香港電影沒落,前兩年香港電影都可以賣6、7千萬台幣,譬如說《賭神》、《鹿鼎記》,這些都有7千萬台幣的版權費,所以對香港的製片業者來說,台灣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台灣有2千3百萬人口,是香港的4倍,但是這幾年,香港的電影在台灣只賣到10萬台幣,台灣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純港片了,我相信很多劉德華的電影,台灣都不上演了,上了也沒票房。所以劉德華也不來宣傳,因為〝市場不見了〞。


台灣是個很奇怪的市場,從幾千萬到只能做幾十萬台幣的票房。舉例來說,像《天下無賊》在台灣只做40幾萬台幣的票房,整個台灣市場的急速萎縮,使香港開始看到大陸市場,一窩蜂的都到那裡去。因為內地是13億人口的市場。但我認為香港電影為了去中國市場而喪失了香港電影的本質,因為大陸的電檢制度抹殺了香港的創意,例如《人肉叉燒包》就不可能在大陸上映。


所有的黑道、暴力,什麼《無間道》這些都不可能在中國放映。就算放映也改得慘不忍睹,因為不可以有很強烈的偏激,對白都得重新配過。香港電影為了適應大陸的電檢制度,抹煞香港電影的特色,變成一個不中不西的東西。所以他們現在要重新塑造『香港新電影』,香港電影局會重新走一次。


我覺得香港在這方面很用心,反過來看,台灣、大陸的導演就較缺乏向外發展的慾望。台灣跟大陸的導演都在拍自己的電影,當然還是有少數人已經走到亞洲市場。但是約有80%的導演,還是悶著頭拍自己的電影。


其實拍自己本土的電影也可以不錯,例如《海角七號》,一部戲,魏德聖可能一輩子都可坐在那裡吃了,我算過他大概賺1-2億,之後還有新聞局後面9千萬的補助金,光是把2億放在銀行就有60、70萬的利息。


王文華:
朱導演怎麼算得這麼清楚?

朱延平:我是拍了一輩子都沒賺過2億啊。我還算是賣座導演!大家都想自己會是另一個《海角七號》,那就錯啦。《海角七號》就這麼一部,可能未來十年也就這1部。《海角七號》給臺灣人像是在過年,但是我們做導演是要過日子,不能每部都指望變成《海角七號》,在台灣賣4、5億。目前國片票房第2名就是《囧男孩》,大家反應好得不得了,票房3千多萬,差不多打平。其實近年來票房做到3千萬的國片也沒有,所以只能做第一名,第二名就沒錢分。我跟很多地方建議過,如新聞局,我們要給台灣導演一個平台,就像香港發展局會給他們的導演一個平台,到台灣見片商,洽談需要什麼題材、什麼東西;然後到新加坡、馬來西亞,到中國北京去跟他們溝通。我們台灣的導演也需要這個平台,我們應該有一個平台讓這些導演到香港去看看,到香港、內地上片的反應是怎樣?到新加坡、馬來西亞上片的反應是怎樣?如果我們拍的電影都有這些市場,就不用愁缺資金,每個地方拿一點,我們天天可以拍電影。


台灣導演只能靠新聞局的補助金,現在很多外國導演都很羨慕台灣導演,只有我們台灣有輔導金,不用還的;香港融資借錢是要還的,投資方也是要分紅的。但台灣支持導演,導演沒有能力回收,那就給你錢去拍。其實這個有好有壞,過去10幾年我一直很反對輔導金,任何行業你給他錢去做的話,這個行業就垮啦!因為他沒有市場壓力、求生存的能力,你沒有辦法去打仗,只能拍一些不成熟的電影,10部裡面有9部是這樣。


但是到今年,我覺得是開花結果了,開出來的花是很漂亮的,所以我又改變我的想法,台灣導演其實很幸福。魏德聖如果沒有拿輔導金,他沒有辦法開這個頭,有了這筆,再去募其他資金就容易多,所以輔導金還是幫助台灣電影開花結果。


那今天我們怎麼把台灣電影打到亞洲去?海外市場第一個可以宣揚我們的文化,把我們的東西推出去讓全亞洲都看到。第二就是當我們推到全亞洲都看到時,我們可以募到資金。還有一種就是你純本土市場,但是你還有歐洲海外市場,像我們賈導演的戲就是。他其實在歐洲各個地方的影展得獎之後,收入也是很可觀,也許賈導演過得比台灣導演都要好,他只是默默在歐洲賺錢而我們不清楚。(全場大笑~)


王文華:賈導演的財務狀況你不用把它算清楚,我們待會兒直接來問他一下(全場大笑),謝謝朱導演。朱導演剛剛起了一個很好的頭,他對於今天要討論的都有說出來,第一個就是:不管我們要拍什麼樣的電影,大成本的製作還是溫馨的小成本電影,都要有『海外市場』。第二個就是拍出來之後你怎麼找到市場?朱導剛才有提到香港經驗,當然我們這裡對香港經驗最熟的就是張家振導演,可否請您從製片的角度來談朱導演丟出來的問題,什麼樣的類型適合什麼樣的市場?


張家振:我很同意朱導說的,其實拍什麼類型都可以,什麼成本預算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市場是否可支持你的投資?電影是百花齊放,各種類型都有,也可以宣揚文化,但最重要是要認清市場是如何?


《赤壁》有一個優勢,是三國的故事,此故事在中國、香港、日本,觀眾都很了解。當初我們想拍一個3千5百萬美元的預算,誰知道吳宇森宣佈要拍5千萬成本的影片。我那時就想,該死了,要怎麼去找那些錢?後來陸續找齊,劇本也修改完成,增長變成4個小時的電影,我一算成本要7千萬,另外2千萬怎麼找?他要我找幾個地方分攤,但是分一分也不夠7千萬,我還建議他分成2部賣!我們四月開拍,二月在柏林影展就先預售,這樣資金才夠拍戲,後來超支的又是另一個故事,有機會再聊。


王文華:現在大家都走『預售』這條路。張先生談到,一開始市場就要想清楚,那像一些小成本的影片,朱導提到近年香港的小片子,或是台灣這邊,例如《海角七號》,香港、日本這些市場是否也有機會接納?


張家振:我覺得有機會的,《海角七號》機會很大,日本是一個好市場,不管戲的成本大小,開拍前要做好功夫。我是指發行方面,要跟各個國家的發行商去談。如果戲的成本不是很高,就不需要跟每個地區談,只需要跟幾個地區談即可,因為幾個地區市場就足夠支撐了


王文華:我們等一下再跟張先生請教他把電影推廣到歐美市場的經驗。接下來我們先來了解一下賈導演的財務狀況好嗎?(全場大笑~),朱導說你活得也不錯,是不是也是如此?


賈樟柯:財務狀況可以慢慢再報告。我覺得一個導演拍片的連續性很重要,例如一部戲發生之後,5年、7年後才拍另一個電影,這是一個很遺憾的事。怎麼保持導演創作的連續性很重要!片廠制度的時候,小津安二郎只拍幾部電影,但韓國的林全得導演就拍100多部,那他們就形成一個導演的世界,我很羨慕這點。至於市場方面,中國的經驗是最少的,時到今日,中國還存在著『電影定位』的問題,從2003年開始,政府才承認電影是一個產業、一個工業。更早之前中國是『計畫經濟』,在90年代之前,包括第五代公公婆婆拍電影的時候,那都是經濟計畫底下的產物。那時是不講市場的,因為投資是國家的,回收也是國家的,大家沒有市場經驗。


真正到90年代以後,才逐漸有獨立電影,逐漸有市場化。原來只有16家國營製片場有權拍電影,後來開始有幾家私營投資片場產生。我發現有錢人的製片廠都很喜歡拍電影,全世界都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可以問一下郭台銘(全場大哈~)。


那時候中國經濟開始起飛,開始有很多私營公司想介入電影產業,開始有市場形成,那時才開始有市場經驗。而那時也經歷新媒體競爭,80年代末開始有私人衛星,市場開始發行VCD、 DVD等,又出現大量盜版問題。基本上盜版提供的節目比電影院提供的節目要豐富的多,造成大家沒進電影院的習慣,也造成中小城市都沒有戲院、沒有銀幕。


到2000年左右,因為13億人口,很多香港人想進入中國市場,但以量化數據來看,這個市場遠遠沒有打開,因為全中國那時95%票房集中在10個大城市的15家戲院,其他小城市、鄉村都沒有銀幕。大家看電影通通透過DVD,或是不看電影,看電視、上網。


以前我家鄉有4個電影院,有一次回家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戲院了,一個變成賣傢俱、一個變成證券市場、一個變成超市、另一個變成賣衣服的。講市場,內地真的具有潛力,空間非常巨大。現在統計的數字是,每天都有1.6塊銀幕在成長,每天都在建電影院。我相信從本土市場來說,以內地廣大的人口市場,我們電影工業的未來還是蠻有信心的。


談到導演的工作,以我這年紀的導演,我們開始做電影的時候,是沒有市場概念,而是一個非常強烈的文化信念,一個表達的願望。90年代開始有獨立電影,就是製片廠以外的電影,這些基本上都是所謂『藝術電影』。因為大家有強烈的表達願望,我要講我發生在生活裡的事情,要對社會提出我的觀點,整個年輕導演在成長的過程裡,我們都是因為有表達的衝動,選擇了電影這個表達的方法。所以電影首先是一個表達的工具,再來才是一個商業。但是從事電影工業越久,你會發現你跟商業是分不開的。即使是獨立電影,也應該是在一個很好的工業體制下,讓觀眾去接受這個電影。唯有被觀眾接受,你的觀點、美學、藝術才能被更多人發現。因為這樣,在這個情況下,我們接受拍攝融資方式的改變。我自己在拍電影時,融資就是坑害親朋好友,看誰有錢就跟誰借。我拍第一部電影只花了一萬人民幣,約新台幣四萬,就有一個30分鐘的作品出來。很多導演也說,有一段獨立電影時期,電影投資是非常複雜,沒有個案可循,有的是木材商投資、有的是製藥商投資,有的是廣告公司投資,有的老闆莫名奇妙就有錢,錢那兒來的不知道,就給你。經過這樣一個沒有規則,沒有工業的過程,到90年代開始有私營的製片公司出現。現在做得比較好的像是華誼兄弟、保利博納,有了這些私營公司,之後開始有一些商業設計,逐漸有年輕導演為了產業工作,電影也逐漸多起來。


我自己拍電影的話,每部電影在籌拍之前,會把我的劇本投遞給合作比較久的單位,他會再拿給他們的下線,例如德語地區,荷比盧地區。我的電影在開拍的時候,並不是採預賣收錢的方式,但基本上會有一個方向,就是有幾個國家一起投資,而不是單一資方。在中國你可以找到一個很有錢的老闆,直接給你需要的總金額,但是我需要4個國家,分別投資200萬,這樣資金的組合方法代表有4個銷售市場,而每個地區資方會負責當地區的銷售,總之不要一個地區就好。


王文華:這原則就是鞭策各地區投資者加把勁行銷,這樣回收的金額才會更大。賈導剛描述中國內地的市場,想請問,你剛提到你拍電影是想表達對社會的想法,後來逐漸有市場的概念,可聊一下這當中轉折過程?


賈樟柯:重視市場跟表達創作是連在一起,越是表達願望強的導演,作品完
成之後,如果沒有迴響,會變的非常孤獨。那就會想,該如何讓自己的作
品讓更多人看到。


我是在1998年開始拍電影,但是一直到2004年才能在中國上映,我的本土市場是零。因為審查制度跟我的觀念有衝突,1997年的《小武》,2000年的《站臺》,2002年的《任消遙》,這傾注了我前半生熱情的前3部戲,都不讓我放映。那時候會有一個反抗性在心裡面,非常難受。有一次我去賣DVD的地方,老闆告訴我,「我們新來的片子叫賈柯樟的燦台,要不要? 」。他把我的名字跟片名都說錯了,但我一看確實是我的片子,那時候會覺得好像自己的孩子被偷走,很難受。但是一週之後上BBS,你看到有各種回應,我看那個評論我就流淚了,因為覺得真的有人理解你。


王文華:這時候你真的覺得有人理解你了,但是他們都沒進戲院看你的電影!(全場笑~)


賈樟柯:我覺得每個地區都有每個地區的問題,這要慢慢來。你說為什麼幾個大城市票房比較好,因為消費能力比較高,到中型城市,電影票也是要30塊、50塊人民幣。大城市一個家庭,例如3個人,看一場首映下來要3-4百塊人民幣 ,但他們收入大概有2千或5千塊人民幣,有時候中國的電影票價比歐州還貴。像在北京,《英雄》首映片要2百塊人民幣,這市場就是愛看不看,總之有人看。


王文華:為什麼這些一級城市的票價會這麼貴?


賈樟柯:這已經變成一個畸形消費。因為商業經驗不多,沒有形成一個好的商業經驗。中國內地有一個說法,所謂「大片」,就是要看投資金額,10年前可以說投資3千萬是大片,現在沒有3億、4億不是大片,大片還有另外一個指標,就是明星,例如《投名狀》有金城武、劉德華、李連杰,其實他們應該是3部電影的3個主角,現在變成在一部電影裡。沒辦法,這是惡性競爭,所以到《赤壁》的時候就更多,你不這麼做就不是大片,加上戲院租金貴,又加上附贈晚餐、飲料,所以電影票也跟著貴,變成一種奢侈品,當然戲院老闆不願意降價也是原因。


王文華:這樣聽起來,在內地看電影好像變成參加旅行團,繳交團費購買套裝商品。在這邊想請問張先生跟賈導演,我們台灣的作品在大陸是不是有機會?


張家振:聽說大陸打算引進《海角七號》,這是好的開始,我希望他會成功。


王文華:你覺得大陸對於較小地區的作品,他們接受的程度怎麼樣?


張家振:台灣電影也有成功的例子,例如《不能說的秘密》就很成功。

王文華:賈導演的觀察?

賈樟柯:我覺得應該是沒有障礙。問題是政策溝通有沒有處理好,我自己是學電影的,台灣電影在內地放的機會不多,但我們總體對台灣的電影,跟作者的了解非常清晰,你們都很有名,但不一定可以放片。因為大家都是中國人,有天然血緣關係,有親切性。讀書的時候看侯孝賢風櫃來的人》,我看完特別激動,就好像拍我老家那些兄弟,雖然地貌不同,但很像拍我們的故事,很親切。另外像非常作者風格的作品,如蔡明亮、侯孝賢、張作驥的作品,實際上DVD的普及率非常高,電影雜誌,各種媒體對他們的評論介紹非常多,公眾很了解他們,但沒有辦法上映。這跟中國電檢制度衝突,這是一個很大的障礙,當然還有複雜的政治關係。


台灣不具備香港跟內地的方便性,香港電影工業現在瓦解得很厲害,變成向內地輸出電影人才的基地。這幾年所謂年度大片,工作團隊大多是從香港過去,像攝影師、演員,特別是有市場能力的演員,這個內地沒有,目前還是劉德華、梁朝偉這些演員在內地有市場。


這當然一定有內地的投資合製,例如中影這些公司,看起來很商業化,事實上它是官辦的,有非常巨大同志化的能力,把你的電影同志化到最後,可以被中國市場接受、被電檢制度接受,這對創作的影響非常大。從這一點來說,我非常欽佩杜琪峰,他很厲害,仍然可以保持香港電影的特性。

王文華:請張作驥導演談談創作跟市場之間的自身經驗。

張作驥:從2年前我開始跟片商、製片接觸,我以前是3年拍一部,後來拖到6年一部,隔越久熱情會逐漸消失。以前拍片,像《忠仔》,就是我看到一個人有感而發,想去拍他們,後來就一直這樣創作。當然有一些國外投資商會投資,但總是事後。所以我覺得必須要去兼顧市場,從3年前我開始參加一些創投會,像是PPP等資金媒合平台。這兩年也開始先找製片,聽聽製片、資方要什麼,像有的資方會要求我不要再拍閩南語電影,有些地方不能銷售,我爸也會要我不要拍他看不懂的電影。


這是一個慢慢修正的過程,我是不能拍大片的,我看到《赤壁》這些大片會怕,擔心自己沒辦法做,所以比較喜歡製作小片。所以我會跟投資者提出:我會做到保本,而且只需要30萬或40萬美金的製作成本。我去年用這種模式拍了12支有關『父親』題材的短片,找台灣的企業家贊助,一支預算新台幣80-100萬,他們也很阿莎力,沒跟我簽約直接就把錢給我。演員部分,我比較喜歡找未來可能是明星的新演員,我的合作班底沒辦法伺候大牌的演員,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有演員會遲到、發脾氣,所以我沒有辦法用很大牌的。


王文華:你剛描述跟企業主接觸的過程似乎很順利,跟其他處處碰壁的導演略有不同,請分享一下你的秘訣。

張作驥:大家都覺得有錢的企業界應該要拿錢出來,這是一個錯誤的觀念。有錢人是因為摳才有錢,所以不要找最有錢的,要找第二第三有錢的人,不然找不到資金。企業界拿錢出來當然希望這案子乾淨、清楚,賠錢也沒關係,這些企業年廣告預算好幾千萬,為何不願意拿一千萬出來拍電影?台灣電影一直有問題,像是一個無底洞,當初明明說了2千萬,但後來一直追加,演員生氣所以要加5百萬,還有導演喝咖啡可以喝掉1百萬,這些行為破壞彼此的信任感。我曾找過一個企業主,他們給我2百萬外加10%預備金,但是要求我要告知拍片確切期程,但是因為我用業餘演員,所以需要時間磨戲,無法有切確的期程。我希望他們給我一些信任,我就在合約上說明雖然我無法做到這一點,但我可以做到,如果之後他們不滿意成品,我可以將錢退回。但是對方後來把這一條但書劃掉,他們覺得不需要如此。其實他們就跟一般人一樣,希望投資可以看到回收,但這是沒辦法保證的,有很多好萊塢影片也是失敗。我是倒過來看商業市場,我只能跟對方保證,別人用3千萬拍,我用1千5百萬保本的方式拍,唯一的要求就是尊重我拍攝的內容。


王文華:我們剛好可以看到不同導演有不同的思維,依據各自想要走的路而定。等一下會開放讓大家發言。


我想請問三位,香港拍電影的模式,行銷台灣、行銷亞洲的模式是不是值得台灣學習?為什麼香港電影在台灣消失了。


朱延平:大家覺得韓國片在台灣很賣座,但其實只有《我的野蠻女友》,其他全都垮了。包含香港、大陸、台灣自己的電影都一樣,因為電影院都被八大片商的好萊塢電影大舉入侵,非好萊塢電影通通垮掉。海報不好貼,非好萊塢電影都被逐出電影院遊戲規則之外。有一陣子很奇怪,我們的預告片被要求要配英文對白,從《臥虎藏龍》開始有英文版預告片,後來包括《向左走向右走》,還有《20、30、40 》,那一陣子整個市場就是好萊塢市場。不過最近比較好一點,而且美商八大開始發行國片。


其實大牌演員都很準時,不準時的都是那些自認為很大牌。但事實上不是的那些,例如成龍拍片一定都是第一個到現場,先掃地。周潤發也是非常準時,但他有一個缺點,就是時間一到就走人,說拍10小時就10小時,多一分鐘都要算錢。但是他們很準時。香港優點就是百花齊放,包容性很強。有容乃大。你看香港王家衛、徐克、王晶、馬楚成、杜琪峰,很多元,而且每個人把各自的類型拍得非常到位,他們也把工作人員訓練得非常到位。


剛才聽3位的拍片過程跟我的又不一樣。有一次我跟李連杰吃飯,他講到中國3大武術指導,這3個人都不一樣。他比喻,袁和平就像古代的名妓李師師一樣,約他吃飯,他先要看你對不對眼,文采夠不夠好。全都談好以後,他才可以跟你談情吃飯。元奎就是拍《方世玉》的武術指導,拍很多好萊塢大片,如《致命武器》,梅爾吉勃遜的片都是找他,他就像酒店裡的紅牌酒女,不是有錢就跟你出去,他也是要看對眼,但不像袁和平那麼難見到面。另一個就是程小東,他就是萬華〝站壁的〞,也就是在馬路邊的流鶯,誰給錢他就去。所以他的作品量非常驚人,電視、電影都拍,只要有錢他就拍。這3個人都很好,程小東在韓國是可以賣版權的,雖然把他比喻成流鶯,但他還是有他的力量,這用來比喻導演也是一樣,在場兩位導演都是李師師,我就是萬華〝站壁的〞。


所以電影是有容乃大,沒有所謂你的好,或他們的不好。台灣電影這20年來只有兩種電影,藝術電影跟商業電影。如果只有一種商品,電影市場就垮掉了。電影是一個市場,賣各種商品,少了哪一種對市場都是一種傷害。比起香港的有容乃大,台灣跟大陸就比較沒那麼多元化。


王文華:為什麼台灣不能跟香港一樣?

朱延平:台灣有一陣子拍商業電影就被罵到臭頭,我自己是拍商業電影的。有段時間也覺得慚愧,後來去拍過幾部藝術片,結果我拍完《異域》,連金馬獎的遺珠都沒得到。我後來就覺悟,原來我就是一位商業片導演,我還是拍商業電影就好,得獎讓別人去拿。


王文華:請張家振先生跟我們分享,香港經驗對於想把電影輸出到亞洲或是國際市場,是不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張家振:以前在香港工作時,香港電影在市場非常成功,我們拍的電影在日本、韓國賣的都很好。但最近每一個地區的口味都變了,與十多年前不同。有一段時間台灣的觀眾也喜歡好萊塢電影,甚至華語片預告片都用英語。近年因為大陸市場開放,許多香港導演,尤其是資本大的影片都是合拍片,都到大陸,除了幾個導演,像杜琪峰之外,其他多是合拍片,很少香港電影。


香港因為地方小、市場小,所以我以前工作時就要開發海外市場。我剛開始拿影片去歐洲,人家都說我瘋了,影片裡面沒有老外,只有成龍、功夫,老外怎麼會欣賞?但我相信路是人走出來的,如果不是這樣,我跟吳宇森也不會去好萊塢。所以不要想以前的情況如何,面對現在,面對將來,現在要保持3個地區的文化。另一個方法是去拍一些華語電影,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市場。


王文華:最後請賈導演談談,你很欣賞佩服杜琪峰導演,那他是否代表香港某種經營的模式?對於台灣及中國地區的創作者有什麼啟示?


賈樟柯:我喜歡他電影裡面沒有太多為配合在大陸上片而做出來的妥協。例如他的電影《黑社會》,他本身拍到香港社會人的孤獨感,空間處理都保留香港的特色。不只是他,譬如說周星馳,我特別喜歡他的《功夫》,這是周星馳的電影。後來《長江七號》,寫一個大陸民工的故事,我覺得他有希望大陸觀眾認同的想法,那東西就拍得很生澀,就沒那麼好看。


王文華:香港導演跟電影對你有沒有什麼樣的啟發?


張作驥:
杜琪峰是我的偶像,我看他的電影,我會充滿快感與羨慕。一個導演可以這麼自由揮灑,把自己想要說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拍出來,這是我最佩服他的。我朋友告訴我,現在香港電影很慘,大家都到北京拍戲。當然大陸市場大,所以大家往那裡去,但我還是回到我自己的一套邏輯,雖然市場小,但還是可以創造市場。看電影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是看一個感動的故事?像《海角七號》,大家應該不是被幾千萬搭景的船感動,反而可能是茂伯說的話觸動他們的心。所以我只做我自己比較拿手的東西。


王文華:規模小,其實也是可以做出好電影,事實也是如此。最後一些時間我們讓現場觀眾跟貴賓交流。


張裕然(新聞局電影處副處長):其實這幾年來,大陸一直沒有開放台灣電影進入內地,大部分觀眾藉由地下管道取得影片來源,因而認識台灣電影。我們目前被歸到外來的50部影片當中,《不能說的秘密》是以港片的名義進入大陸的。真正用台灣名義進大陸的,第一部是《聖石傳說》,是布袋戲,第二部是《運轉手之戀》,且是透過公共關係才取得的額度。我們最近很開心,《海角七號》可以到大陸,我們想,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們幾十年來都是導演制,但好萊塢都是製片人制,所以新聞局這幾年積極想建立『製片人制』。目前兩岸三地只有香港有製片人制,包括《英雄》、《無極》、《投名狀》都要仰賴香港製片人,只有製片人有能力操作一億以上的電影。魏德聖下一部電影預計要3億台幣,我們台灣的製片黃志明先生說,目前還沒有把握可以run這麼大的預算,他打算找現場的張家振先生一起合作。我們台灣最需要的就是製片人,真的很需要跟香港學習。


我想請教,一般而言,預算超過1千萬美金,就需要亞洲市場支撐,超過2千萬美金以上,需要全世界市場支撐;以《赤壁》為例,在美國歐洲回收的可能性有多大?

張家振:《赤壁》還沒開拍前,根據劇本及吳宇森導演在歐洲的名氣,整個歐洲除了2個國家,其他都已經賣掉版權,剩下兩個國家,義大利跟德國,在今年初我拿預告到柏林影展,那兩個地區也賣出去了,現在只剩下美國還沒賣。美國買片要看整個電影,而我們整個電影還沒完成,以《赤壁》來說,很多地區,含中國、日本(票房成績很好,3天收了1千萬美金),都說整個戲的投資,光是上半部票房收入就已經賺回來,雖然我們一開始有超支,但現在票房很好,就沒問題。


王文華:
今天最後一個問題,有誰願意提?

現場提問:
請問張製片,您覺得台灣電影是否有機會起來?另外以您多年的製片經驗,台灣未來可朝什麼樣的方向前進?

張家振:雖然《海角七號》是10年才有的成績,但他帶動觀眾開始看國片,不論大成本,或是小成本。像《囧男孩》賣了3千萬,以前是不可能的,目前已形成以看國片為榮的現象,希望這不是一股風潮,希望可以延續下去。


王文華:的確,最近有種感覺,經過多年沉寂,台灣電影終於要起來了,三位是否也有同感?在此氛圍下大家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工作?


張作驥:每幾年台灣電影就會起來一下。從以前陳玉勳的《熱帶魚》,到5、6年前的陳映蓉十七歲的天空》,是一個波浪式的行進,這也是一個商業特色。我希望《海角七號》不要產生排擠作用,雖然給魏導演很多獎金,但也要多給其他導演機會。當然有好的片子起來,相對也會將其他小的片子帶起來,例如我的電影。


朱延平:其實那個氣氛跟氛圍是起來了,但是能延續多久不知道,因為很快就會揭曉,接下來有8部國片連續上映,我並不是很樂觀,有了《海角七號》之後不可能部部都《海角七號》,大家還是要過日子。其實現在資方有三種策略,張家振先生應該也知道,只有台灣市場的投資多少錢,只有香港市場的投資多少錢,只有大陸市場的投資多少錢,如果這電影有大陸、香港、台灣、日本、韓國、新加坡,會投多少錢,其實就是根據市場來判斷。


《海角七號》的好處是告訴資方,小片也能賣錢。其實大陸是很大的市場,大家都在研究,但大陸有個奇怪現象,只有大片會賣錢。就是要『五虎進京城』,五虎就是周潤發、金城武、梁朝偉、周杰倫、劉德華,所以拍大片的人,大家就拼了命找這五虎來拍。


我覺得那是不正常的電影市場,正常的電影市場是小片也能賣錢。像美國很多青少年電影,YA電影,像最近這部,描寫年輕人對性的幻想,賣超過一億,你根本不知道誰演的。所以說,電影是每種類型都有可能。大陸最近有部電影,『畫皮』,大家都在研究,導演是陳嘉上,演員是周迅、趙薇、陳坤,在大陸已經破了2.5億人民幣,破了《投名狀》2.2億紀錄。《投名狀》有李連杰,但這部沒什麼大演員,其實《畫皮》演員加起來不到劉德華一半的酬勞,導演在大陸其實也是個新名字,而且它沒有3大發行集團去發行。一群寧夏製片廠的人,寧夏就是新疆回教區,有人說他們是穆斯林,他們像是瘋了一樣在做發行,就是說如果這戲沒有賣到1億,他們通通都自殺,他們是用這樣的心情去做電影。《投名狀》在大陸做4個活動,《功夫灌籃》在大陸做一個,我知道《畫皮》做了16個活動,效果做出來了。這證明不要五虎拍電影也可以,那電影生態就正常一點了。這五虎的身價已經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當然他們有他們的市場,五虎也有他們的價值在。不過李連杰身價就要1千萬美金,1千萬還是友情價!所以我們拍2千萬美金的電影,其中1千萬就給了李連杰。


我覺得電影還是要百花齊放,什麼類型都要有。杜琪鋒可敬的地方就是不迎合中國電檢制度而失去自我,這很少有香港導演可以做到。台灣跟大陸要盡量往百花齊放去做,觀眾才有不同的選擇。如果只有一個選擇,觀眾很可憐。


王文華:請賈導演做個結論。


賈樟柯:
在大陸只有大片能賣,除了市場出現問題之外,我們在觀念上也是有問題。衡量整個電影的價值觀不能只是票房,電影需要人才需要原創,不管是什麼電影工業地區,有什麼特點,什麼問題。在新導演開始拍電影的時候,不要有太主觀的價值判斷,認定什麼電影才是電影,什麼電影才有價值,即使是商業電影也是一種情感的表達,所有一切不管用什麼電影語言呈現出來,最終如果有一個真實情感,那個感情會變成市場。


王文華:今天真的很難得有這四位背景迥然不同的導演、製片,在這邊跟我們分享各自的人生經驗。張家振先生提到,路是人走出來的,包含他當初帶著香港片到世界各國去販售,如今開闢這樣的市場。賈導演藉由一步一步來,從自己的作品在盜版市場中被觀眾了解、得到回響,後來慢慢走到正版市場也有人支持他,也是走得很辛苦,但也逐漸走出來。張作驥導演則是和我們分享,小規模製作也可以做出非常好的電影,不一定都要拍大片。以及朱導演今天的名句,『萬華的流鶯也是好的』,還有他最後告訴我們的,〝如果電影不能破億就通通自殺〞的名言。

謝謝各位。

張貼日期:2008/12/25
更新日期:2008/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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