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麗莎喬伊&強納森諾蘭 Lisa JOY & Jonathan NOLAN
【編劇】麗莎喬伊&強納森諾蘭 Lisa JOY & Jonathan NOLAN
時間:2023年11月19日(日)13:30 - 16:00
地點:臺北文創大樓14樓文創會所
講者:麗莎喬伊& 強納森諾蘭 Lisa JOY & Jonathan NOLAN
文字記錄:李子凡
攝影:蔡耀徵
強納森:今天非常高興來到這裡,謝謝大家,也謝謝金馬邀請我們。先跟大家介紹一下麗莎跟我是如何進入影視產業,我們的入行過程是非常截然不同的。我們都是編劇出身,麗莎本來是律師。《記憶拼圖》(Memento)是我的起點,這本來是我寫的一個短篇故事,當時我是想要寫小說,我的哥哥克里斯多福想要當導演,所以我們馬上就想到這個短篇小說,這是我20歲的時候寫的,也帶給我哥哥許多靈感,我們覺得它更適合拍成電影,更適合用視覺而非文字呈現。所以我們開車橫越美國搬到加州,然後他改編這個劇本,那時我剛畢業,開始去片場學習如何拍電影,我花了幾年時間才理解,相較於寫小說,我更喜歡拍電影,所以我們很興奮地以這部電影開始,本來沒有公司要發行,因為它的敘事是倒敘的,得費神去思考,後來終於找到公司發行,最終的效益很不錯。
麗莎:在這之前我不認識強納森,但我看到這部電影的預告,那時我是從商的,一看到預告我就覺得這電影看起來很棒。我有一位工作上的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學,邀請我去參加首映,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首映會。我非常喜歡《記憶拼圖》,因為那是我初識強納森的日子。
強納森:所以在所有電影當中,這一部最重要,因為我在首映會認識了太太。後來我跟哥哥一起拍了好幾部蝙蝠俠的電影,我們非常幸運,剛開始就成功,然後從小預算獨立製片到大成本的電影,可以改編好萊塢最知名的IP。我小時候最喜歡的角色就是蝙蝠俠,我們也非常幸運可以去拍蝙蝠俠。在此同時,你則決定不想要當律師了,對吧?
麗莎:對。我的職涯非常不一樣。我覺得強納森很勇敢,他大學畢業之後寫了這篇小說,年輕時就獲得奧斯卡獎提名,而他的職涯就此開始,那個時候他22歲。當時我不敢貿然去追求藝術方面的工作,我媽媽來自台灣,爸爸來自英國,我在紐澤西長大,離好萊塢很遠,我背負很多學生貸款,在美國念大學很貴,若要追求藝術領域的工作,其實不確定性很高,不曉得成功與否,風險太高了。當時我沒有那樣的自由和餘裕去追求想做的事,我向來都想要迴避風險,所以剛開始先從商做了幾年顧問,後來我在環球影業工作,做的是財務模型之類的工作,這些跟寫作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剛開始是寫詩跟短篇小說,那是我最主要的興趣。不過住在洛杉磯,然後跟強納森開始約會,我開始想也許有辦法可以結合自己對寫作的熱情,把它變成一個職業。強納森非常好,他幫我買了第一款寫作軟體。
強納森:因為聖誕節禮物已經想不出來要買什麼。
麗莎:對,超棒的聖誕禮物,它開啟了我的未來。因為他相信我,也想提供這些工具,讓我可以追求夢想,所以他就幫我買了劇本寫作軟體Final Draft。當時我還沒有準備好要跳進寫作的世界,所以我還是去念了法學院,念法學院的同時也持續寫作。畢業後我又再回到加州,在準備律師考試的時候,寫了我的第一個待售劇本。當時在美國,你得要有兩個作品才能進得了電視圈,首先是模仿已上映的影集,所以我就幫自己喜愛的影集《偵探小天后》(Veronica Mars)寫了一集劇本,再寫一個自己原創的劇本,那時我寫了一個律政劇,因為我才剛念完法學院。在場的編劇、對於這個產業有興趣的人,想知道如何進到美國業界?其實就是靠這些作品,讓你打進這個圈子。
對我來說,要進入電影長片的劇本寫作是非常困難,因為有很多未知數;如果是電視影集就有既定的途徑,首先成為工作人員,先幫其他編劇寫作,然後成為資深編劇。當時我還是會擔心經濟不穩定,像電視圈這樣循序漸進的職涯可能性,對我來說是有吸引力的,所以我後來就進入第一齣影集《生死一點靈》(Pushing Daisies),這真的是很有趣的節目,比較偏奇幻,跟法律完全無關,但是我很喜歡。因為我知道自己可以寫律政劇,而從這個截然不同的領域開始寫作,我可以去探索嘗試,比起剛開始就寫律政劇來得寬廣自由。
強納森:《生死一點靈》是在華納兄弟公司拍攝的,我之前也跟華納兄弟合作過蝙蝠俠電影,所以我們就在相同的地點工作,可以共進午餐,我也可以稍微照顧她。她進入劇裡三個月之後,美國編劇開始罷工。左邊照片是第一次2007年,右邊是今年(2023年)編劇罷工,兩張照片是同一個十字路口,你們可以看到麗莎都沒變,但我老了不少。
麗莎:父母會很擔心我們從事藝術工作,特別是很多移民的父母親會擔心,因為擁有的資源比較少。我跟媽媽說想要當編劇時,她非常緊張,想說我要怎麼養活自己啊?她問我能否白天當律師,然後晚上寫作?我覺得辦不到,因為編劇就是一個工作,白天就得去編劇室上班。我跟她說別擔心,我選擇了編劇的工作,這是藝術工作中最安全的道路,不會有問題的。結果三個月後,編劇就罷工了,我們都失業了,在街上抗議。總而言之,從事娛樂產業就是有可能讓父母大受驚嚇囉。
強納森:但後來一切順利,我當時在做《星際效應》(Interstellar),起初是史蒂芬史匹柏雇用我,他本來想要拍的是太空探險的電影,但是我沒興趣,我想寫的是《第三類接觸》(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續集,我後來算是對於好萊塢怎麼運作好好上了一課。我原本是幫製片人Lynda Obst寫劇本,預計由派拉蒙製作發行,當時史匹柏還隸屬於派拉蒙,後來他與派拉蒙分道揚鑣。我們的劇本就這樣卡在派拉蒙,我花了三年寫這部片,結果沒有導演。邀請我寫劇本的導演也不在這公司了,這大概是2009、2010年左右的事情,我花了三年時間就很想拍出來,接著想到:「啊,我還認識另一位導演!」後來就跟我哥哥開始談拍攝《星際效應》,他當時還在拍《黑暗騎士:黎明昇起》(The Dark Knight Rises)。
回顧這部電影的製作過程,其實很開心,花了三年寫劇本,實際製作又花了四年時間,當我看到麗莎在影集的經驗,就覺得自己作為編劇還蠻孤單的,電視編劇有更多與他人合作機會。另外,電影編劇通常沒有決定權,不論是以前或現在。除非你是非常知名的編劇,不然沒什麼機會把電影做出來,劇本再怎麼優秀,還是得要有導演的參與和背書。在電影圈,導演比編劇重要得多,除非能湊齊這一切,不然電影編劇的選擇非常少。我剛好有個非常知名的導演哥哥,這是非常幸運的。
電影劇本要寫這麼久,過程也充滿挫折,我幾乎是沒有辦法堅持下去的,而麗莎那時已經從事電視編劇好幾年的時間,我覺得看起來更有趣。當時電影圈和電視圈之間,彷彿有個未知的隔閡,好像做電視的人就不能去從事電影工作,反之亦然,如果本來寫電影劇本的人想去寫電視劇本,經紀人會說你瘋了。當時電視圈也在改變,我們在1999年拍攝《記憶拼圖》,影集《黑道家族》(The Sopranos)剛好推出,這齣劇也改變了電視圈。我看著電視圈的發展越來越有趣,也看著老婆在做電視編劇工作,好像非常愉快,比我更開心,而且編劇彼此之間有更多合作,再來電視編劇有更多話語權,在美國電視圈,編劇才是老闆,你雇用所有的導演、演員與其他工作人員。
※完整文字紀錄,請至台北金馬影展網站-電影學院-電影大師課 查詢
https://www.goldenhorse.org.tw/academy/filmacademyplus/class/history/2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