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艾方索柯朗 Alfonso CUARÓN
【導演】艾方索柯朗 Alfonso CUARÓN
時間:2024年11月25日(一)16:00
- 18:00
地點:MUVIE CINEMAS
講者:艾方索柯朗 Alfonso
CUARÓN
主持與談:林書宇
口譯:錢佳緯、鄒德平
文字記錄:趙元
攝影:羅柏麟
林書宇:相信大家都很期待這場大師課,你們很期待,我很緊張!請大家掌聲歡迎艾方索柯朗導演!
艾方索柯朗:謝謝大家,非常榮幸能和這麼多業界人士交流,我喜歡的台灣電影很多,謝謝邀請我來到這裡!
林書宇:相信大家以前都看過不少導演的作品,網路上也能找到許多依作品年份介紹導演作品的資料,但我們今天的模式不太一樣,因為現場都是電影創作者,我希望在不同作品間跳躍,以「如何完成一部作品」的順序來討論,從劇本寫作開始,一路聊到前製、後製等過程。希望我的問題都是大家感興趣的,若聽完覺得不過癮,最後也會開放讓大家親自提問。
艾方索柯朗:你剛剛說要調換大師課的順序架構,讓我以為我們今天要聊食物!這不是美食大師課嗎?若是的話就太好了,大家可能會比較想聽。
林書宇:不不不,大家當然想知道您如何拍電影。第一題想問關於知識的傳遞,您以前讀過電影學校,想請問您認為在電影領域中哪些是可以教、哪些是無法教的?年輕導演又該如何學習那些無法被教授的部分?
艾方索柯朗:我認為電影史是可以教的,觀看不同時代的電影非常過癮,進而能理解電影語言如何令電影如此精彩,電影語彙如何變遷,產生出新的形式與表達方式。看愈多不同時期的作品,就會發現它們都在談論人生,一切都跟人生有關。當然人生的呈現方式各有不同,即使是以奇幻形式拍攝,作品依然與人生、生命的經驗息息相關。如果真要學如何拍電影,就是要實際動手做。我們可以參考各種理論、經驗談,但回到根本最重要的還是要先發想出作品的內容,嘗試使用不同的元素、與各種人合作,看看這些想法如何衰敗或昇華。拍攝時當然希望創造出最棒的內容,期待作品最後能依照腦中想法,經過剪輯呈現在觀眾眼前,但如果沒有真正動手,就會很難想像到底該怎麼做。
林書宇:您生涯早期當導演前,在劇組做過很多不同的工作,能否分享這些歷練對您的導演生涯有什麼幫助?
艾方索柯朗:我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在劇組工作,因為我渴望學習。過去在墨西哥很難有機會拍電影,即使是成名的導演拍片機會也非常有限,跟現在很不同。對當時的我們來說,拍電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概念,我們也只能慢慢摸索到底拍電影是什麼感覺。而且過去墨西哥電影也不太精采,我們沒有什麼學習的榜樣。
過了不久,拍電影變成我謀生的方式,我很年輕就有了孩子,必須進劇組工作才能賺錢養家。於是我就在不同工作中摸索,大概做過劇組所有的工作,甚至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大概沒機會當導演了。但現在回想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學到了許多寶貴經驗,瞭解了各個職位的基本工作原則,不是瞎子摸象,並深刻理解每位工作人員的重要性,大家都是作品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曾做過12部電影的收音,非常懂舉麥克風舉到手抖的感覺。然而熟悉劇組每項職務,也曾令我感到綁手綁腳,早期作品一度太希望將技術層面調整到盡善盡美,因而忘記電影最重要的還是主題,以及其所使用的語彙。
林書宇:您也曾擔任第一副導很長一段時間。
艾方索柯朗:的確,我很多年都在做副導,主要是做國外劇組來墨西哥拍攝的副導,包括美國、法國、澳洲劇組,如果想來墨西哥拍片、拍廣告都會找我。我從中學到了很多經驗,瞭解到底拍電影需要什麼樣的紀律。但我要先聲明,這些只是我個人的歷程,雖然我很早開始接觸相關工作,但很晚才開竅、慢慢掌握到底拍電影是什麼。我的旅程應該跟大多年輕導演都不同,現在新一代的導演一出生就接觸手機、知道怎麼拍片,網路上也有很多電影的幕後花絮等素材可以學習,跟我當時所處環境非常不同。
靈光乍現的神祕想法 美麗的劇本寫作過程
林書宇:您曾提到喜歡寫劇本,想請教當您有靈感時,如何確定這個想法可以拍成一部電影?您認為這個想法要到什麼樣的程度才算是扎實?
艾方索柯朗:每個想法都很神祕,它們怎麼會突然靈光乍現出現在腦中?真的是很神祕的一件事。我們人生中也會有很多很爛的想法,竟然會有那麼多爛想法也很神奇,但有時候這些爛想法很迷人,會讓我們忍不住一直想到它。所謂「想法」不只是故事,故事是想法的一部分,而這個想法是電影本身。我常會想到一些好故事,但它們不見得能拍成有趣的電影。我也曾想到一些很有趣的電影點子,但這當中沒什麼故事性。若這個「想法」行不通,我就會放下。
林書宇:那您什麼時候會意識到這個想法行不通?何時會決定該放手?
艾方索柯朗:會鑽牛角尖很正常,有時候做太多功課也是件壞事。當想法還沒完全長成時,你為了保護自己就去做功課,以為有做研究就是有進步,但其實只是原地打轉而已。當然做研究有機會觸發新想法,但也可能會偏離原來的想法。若以料理做為比喻,看再多食譜跟教學影片,最後也未必能真正做出來。有這麼多想法在腦中浮現時,要如何聚焦、抓住它們又是另一件事。有時候想法行不通,還蠻顯而易見的。這麼多年來,我學會不要太固執,有時就是必須學著放手,放下某些故事。譬如《你他媽的也是》就經歷了這樣的過程,早在開拍12年前我就已想到了這個故事,但決定先放下,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完成它。
林書宇:當時就是想拍兩個性慾高漲青少年?
艾方索柯朗:對,這倒是沒變過。但直到12年後,我才想到這可以拍成怎麼樣的電影,基本上整個故事的骨幹就是那些血氣方剛、精蟲衝腦年輕人的故事,到後來我才想到要加入身分認同、國家社會脈絡等議題。一開始的版本並沒有設定兩位青年要來自不同社會階級,也沒特別著墨有毒的男子氣概,起初的概念非常單純。
林書宇:那您真的坐下來開始寫作的程序是什麼?能否與我們分享。
艾方索柯朗:坐下來真正開始寫作是我覺得最有趣的過程,但常常要醞釀好幾個月,一直思考不同的想法,或你有個想法,但要思考如何完成。我的做法是很水平的,所謂的水平就是躺在吊床上什麼都不要做。無聊有點被低估了,無聊其實很棒,因為你無聊的時候就會有不同的想法產生。
林書宇: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艾方索柯朗:對於人際關係來說,什麼都不做可能很糟糕啦,因為你的另一半會覺得你怎麼都沒在做事,但你其實是在找靈感。我習慣想完整部電影才會坐下來開始寫,這就是我剛提到最有趣的過程,實際動筆之後片段就會開始湊在一起,自然文思泉湧。但前提是你心中必須已有清楚的想法,我每次都要有整部片的構想才會坐下來開始寫,不然可能寫個50頁,還是不會有任何進展。
※完整文字紀錄,請至台北金馬影展網站-電影學院-電影大師課 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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