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耕耘台灣電影市場–朱延平導演
朱延平導演在業界已經30多年了,東吳大學英國語文學系畢業的他,說起為何進電影界,朱導說:「我是因為東吳才進電影界,東吳旁邊是中影文化城,常常到學校找臨時演員;那時候徐楓演【俠女】,我們去當臨時演員。武行他們假裝被殺死後,躺在地上,因為他們的價碼高,我們必須跟他們換衣服,代替他們躺在地上。還記得我第一次去當臨時演員,天氣很熱,氣溫38度,地板很燙,我一躺下去馬上跳起來,還被副導演罵:『死人還在動!』結果那幕徐楓NG了47次,我從很仰慕她到開始討厭她,覺得這麼簡單的一幕,怎麼NG這麼多次,害我在很燙的地板上躺了很久。」
朱導當了2、3部片的臨時演員後就開始作場記,兩年的場記後,就開始當副導,再兩年後,就開始當導演,那年他才大五。
朱導年輕時也曾想當演員,他還記得那是他參與的第3部電影,他當場記,那場戲是恬妞在別墅和男友打籃球,男友是體育健將,結果他們找的演員不會打籃球,那部片的導演是郭南宏導演,他大罵製片:「你到底有沒有看劇本啊?怎麼找一個不會打籃球的!場地、工作人員一天要很多錢,你現在要怎麼辦?」後來製片就看著朱導,因為他開拍前在籃球場上打球,製片就跟郭南宏說:「導演!我們場記籃球打的不錯。你看可不可以?」朱導心裡開始蹦蹦跳,郭導演後來接受,朱導畫完妝就開始和恬妞演對手戲。「恬妞把球丟給我,我對她一笑,結果我的嘴角就開始抽動,後來我跟導演說等一下,於是我在旁邊練習了一會兒,但開拍時,我嘴角還是抖動,我一輩子就抖了這兩次,但也斷了我當演員的念頭。」
朱導大五那年首次當導演拍【小丑】一炮而紅,但鋒芒太露、曠課不少,差點畢不了業,剛好胡茵夢是那部戲的女主角,她跟朱導的教授認識,幫他說情朱導才能畢業。
朱導感嘆那個年代沒人教他們拍電影,「我進去戲院看電影,從早看到晚,拿紙筆一直記鏡頭,清場時就躲在廁所,看了一個禮拜的片,才把一部影片完整分鏡腳本記錄完。那時候我也常去電資館,館長徐立功每次看到我就說:『你又來了。』
朱導看過最震撼的兩部影片,一是【軍官與紳士】,「看完後我感動到站不起來。」另一部是【教父】,「我看傻了,黑社會片拍的像史詩,把我整個電影觀念都改掉。」雖然朱導自己沒拍這種電影,但他卻非常喜歡。
「我拍的影片是回歸市場取向,我不需要跟隨別人拍曲高和寡的影片;很多人對我的「烏龍院」沒很好的評價,但這原就是要拍給小孩看的,會有什麼深度內容可以去評斷呢?!我也曾拍過【異域】!有人說拍的煽情,但我會說那是真情流露,我想拍令人感動的影片,我拍亞細亞的孤兒的那幕,大家走出來時都哭了。」
朱導演覺得目前台灣電影最大的問題是發行。「台灣市場很畸形,有人說是因為網咖、卡拉OK等娛樂造成觀影人口減少,但韓國、香港、東南亞卻沒發生同樣的問題;我覺得這是好萊塢對我們予取予求的關係,【天下無賊】台灣賣15萬,【太極旗】廣告這麼大卻只賣200多萬,【韓城攻略】賣60萬,但【無米樂】賣了兩百多萬,前面這些商業片還比不上紀錄片,一個【無米樂】打敗了任賢齊加劉德華加梁朝偉,是不是台灣商業片的市場有問題呢?我作電影都想放棄台灣市場,但是又捨不得放棄,因為我曾擁有這個市場,而且不是只有我有這個問題,港片、日本片、韓片等亞洲片在台灣都不行,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些片之後都可以在CABLE上看到,觀眾就不想花錢去戲院看,但好萊塢把戲院都佔光了也是一個問題,我的【狼】只有5家戲院放映,我哪敢花1000萬作宣傳呢!【狼】放映的戲院中,喜滿客京華影城還是靠新聞局協調才成功,我5家戲院花300萬作宣傳,已經蠻多了吧!我不敢像以前【烏龍院】一樣砸2000萬的廣告預算。以前「烏龍院」是200家戲院放映,現在是根本沒戲院,而且也沒地方掛海報。這是惡性循環,票房越差、戲院越少,相對的拍攝的影片也減少。」
朱導曾在政府剛開始提倡數位電影時,即響應政策,拍攝了【灰色驚爆】,但轉拷貝畫質差、沒成功,但他覺得有了這部試驗品,之後的數位電影才能受益無窮。朱導演表示數位電影未來必定取代膠捲電影,膠捲拷貝又貴又重,戲院放映一個拷貝4萬元,200個拷貝就800萬,運送也是一個問題,放映完後如何銷毀又是一個問題,而且消毀也會造成環境污染,因為它們是塑膠片。福斯、華纳每年都要花上億元在拷貝費上,而數位電影母源就祇有一個,節省成本又環保。像電資館拷貝一堆,要租倉庫放置拷貝,倉庫溼度、溫度都必須控制成本很高,將來電影勢必都要轉成數位來保存。
朱導覺得台灣現在很多導演都沒經驗,建議新導演可以先從電視拍攝開始自我訓練,現在台灣輔導金獎勵了一堆不會拍片的新人導演,邊拍邊學真的是不行。朱導覺得每個人都有機會,但機會來時要有實力,至少拍過紀錄片或其他電視劇。朱導覺得一個李安害了台灣電影,中了輔導金就好像中了樂透,但那樣的情況是有時代背景的,李安劇本寫了10年,才寫了【喜宴】及【推手】,所以劇本很強烈,再者李安有美國學電影的老師同學幫忙拍電影,「其實現在仔細看【喜宴】的運鏡都覺得還好,不像現在好萊塢的李安,是好萊塢包裝出來的。」
朱導表示:「現在的導演都覺得自己是李安,可是卻都沒有那樣的背景,所以拍出來的東西粗糙、難懂,讓觀眾以為現在的台灣電影就是這樣,反而害了台灣電影。台灣的電影還是要靠自己,我自己也培養一些新導演,像我這次【狼】就是找【海豚灣戀人】林合隆導演來拍,然後我加入一些我認為電影要賣座的元素,出來就是一個成功的作品,比沒經驗的人好很多。所以當導演必須從基層幹起,不要好高鶩遠,也不要想一歩登天;任何導演,除了李安以外,都是須經過磨鍊及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