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智虹
來自遙遠的島嶼 是麵粉和稻米
淹沒了我水田裡 耕作的香芋
船一艘艘的啟航 帶走我們的孩子
留下一張張錢幣 田地變成了廢墟
我是個無能的老人
無法阻止外來的東西
無法固守祖先的島嶼
時間劃過海平面的光影
孤舟停留無人去航行
pongso-no-tao
電影【人之島】主題曲
近年國片吹起自然風，【練習曲】一句「有些事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喚起廣大環島意識，【最遙遠的距離】在東海岸滌淨飽受都市喧擾的心靈。2008年王金貴導演首部電影作品【人之島】即將帶領台灣民眾一窺蘭嶼最純淨、自然的風貌。
王金貴-最資深的新導演
這個名字對大多數的觀眾可能有點陌生，不過若提到電視劇「聖稜的星光」，相信許多人就有印象了。王金貴導演參與張作驥導演的製作團隊已有接近20年的時光，其中也曾擔任「聖稜的星光」的導演。之所以會拍攝電影【人之島】，也是因為當初跟著張導拍攝「聖稜的星光」時，認識當時的錄音師黃碧風（【人之島】中飾演舅舅），進而對蘭嶼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並深深為他的美而感動，才逐漸發展出「人之島」的劇本。
相較於一般人，王導演的童年顯得動盪許多，也因此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從小就跟著父母從中國遷移到緬甸的果敢，歷經緬共與果敢自衛隊的戰爭，最後終於在緬甸中北部定居，開始上小學讀書。初中畢業後工作兩年，因為看了大量文學作品及香港、台灣文學雜誌，王導演覺得在緬甸只能一輩子務農、做做小買賣，而人生不應該只有這樣，於是便毅然決然的到台灣發展，而後陸續考上建中、文化大學戲劇系，乃與影視產業結下不解之緣。
【人之島】-Pongso-No-Tao
【人之島】是王金貴導演首部執導的電影作品，Pongso-No-Tao是達悟人對蘭嶼的稱呼，意思是「有人居住的島嶼」。片中的對白大量使用達悟族的語言，原本希望全片都能以達悟族語言發音，但因年輕一代的達悟族人很多都不會講母語而作罷。【人之島】以類似紀錄片的手法，樸實的講述一段發生在蘭嶼，淡淡的愛情故事。片中的男主角達悟族青年湄巴納，為了找尋最自然、沒有污染的聲音而回到故鄉－蘭嶼收音，卻遇上了厭倦都市生活而跑到蘭嶼教書的小學老師安安，兩人慢慢從誤會到相愛，湄巴納也終於聽清楚自己心中的聲音。
「逃避與追尋」看似一段簡單的故事，背後卻有更深的涵義，就像大多數的原住民部落一樣，年輕人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而離開家鄉，剩下老人、小孩，以及觀光客，傳統慢慢的流失，如同電影主題曲的內容，「船一艘艘的啟航，帶走我們孩子，留下一張張孤獨、無依無耐的容顏，我是個無能的老人，無法傳繼我們的東西，任由相機捕捉我的靈體 」。面對無法傳承傳統的無奈，以及對於現代化社會的束手無策，是所有原住民要共同面對的難題。因此導演在在片中安排看起來傻裡傻氣的舅舅，其實才是最有智慧的人，他不管是趕羊還是收集石頭蓋房子，都是為了要保存蘭嶼的傳統，舅舅的夢想就是蓋出島上的第七個部落，把達悟族的文化資產留給全世界。
提到選角的過程，原本打算全部都由達悟族人飾演，但礙於多數人沒有表演經驗，以及年輕一代都無法說流利的母語，只好打消念頭。而男主角小竇（竇志孔）因為是外語系畢業，語言能力強，在片中仍可勉強說上幾句，但導演仍為了他將父親角色改為一個駐守在蘭嶼的退休老兵，因開放大陸探親而回老家，留下達悟族妻子在蘭嶼。雖說是為了語言問題而改劇本，但這種歷史糾葛的情形在蘭嶼當地也確有其事。女主角林家宇則曾演出「月光下我記得」，清新的氣質與自然不做作的演技更是獲得導演青睞的原因。王導演自認在起用演員方面受到張作驥導演的影響甚大，張導喜歡用非職業演員，同時不喜歡演員死背腳本，而希望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將情境表達出來。因此，在【人之島】中，除了男女主角及飾演錄音師父的阿飛之外，其餘全部都是達悟族人，目的就是想呈現最「蘭嶼」的一面給觀眾。而電影中飾演錄音師父的阿飛則是太魯閣族人，不僅曾榮獲金曲獎最佳原住民歌手的殊榮，更包辦【人之島】中所有的電影配樂，才華洋溢，令人印象深刻。
學習蘭嶼人的精神
拍完【人之島】後，王金貴導演覺得最可惜的地方是沒有傳達到蘭嶼人注重環保的精神，拿飛魚祭來說，達悟族人在那個季節裡只抓飛魚，不抓別的魚，等到飛魚祭過了才抓別的魚，片中掛魚尾巴的畫面就是表示飛魚季節過了，可以開始抓別的魚，而且他們吃多少就抓多少，吃不完的就曬乾，吃完就不抓了，達悟族人認為飛魚是上天的禮物，要尊重飛魚神。這種生活方式與現代化社會對於自然環境的強取豪奪截然不同，也比一般人更有對地球永續經營的概念。
很難想像，蘭嶼在日劇時代到光復初期，遍地長滿白色蝴蝶蘭，也因此才得名「蘭嶼」，可惜開放後，島上的蝴蝶蘭被遊客和逐利者一株一株的拔走，現在蝴蝶蘭在島上已完全絕跡。由於觀光客的程度不一，某些遊客無禮的舉止讓蘭嶼居民深感困擾，也造成王導演洽談拍片過程中的阻力。原本抱著要將蘭嶼這塊美麗的土地介紹給更多人的心態前往當地，卻發現蘭嶼居民並不希望增加太多觀光客，同時也不喜歡被當成消費的對象，不管是針對他們的食衣住行還是文化傳統。也因此第一個看中的拍攝地點---野銀，在開過部落會議後，拒絕了拍攝請求，給人之島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遺憾。而片中出現的傳統地下屋目前也只有在兩個部落中可看到，一個是野銀，另一個就是人之島拍攝的朗島，透過蘭嶼的朋友幫忙下，【人之島】總算順利在蘭嶼拍攝完成。
拍攝【人之島】讓王金貴導演不免俗的揹債，甚至還因為資金不足差點無法從蘭嶼回台灣，目前也趁著空檔在親戚的餐廳幫忙。不過他認為拍攝【人之島】很值得，因為在這個圈子待久了，總該有個自己的作品，【人之島】只是邁出第一步而已。聽王導講述有關緬甸果敢的故事，精采程度可不亞於【異域】，而王導演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用史詩方式拍攝一部有關緬甸果敢的電影。
到蘭嶼一遊是很多人一直尚未行動的夢想，現在不用出門就能先體會蘭嶼之美，【人之島】將於3月14日於各大戲院上映，感受最真實的蘭嶼，體驗最傳統的達悟族文化，見證一段當逃避遇上追尋的愛情，別忘了上戲院一探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