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身
文/倪有純
梁修身非常幸運的演出第一部電視劇「彩鳳曲」就當了男主角
「彩鳳曲」的女主角是名伶郭小莊,他以新人之姿演郭的男友。完全不懂戲劇的他,演第一集戲時就差點慘遭換角。
梁修身說,排練場用兩根椅子當門,他有看沒有懂,完全在狀況外,導播喊5、4、3、2、1…call他進場,他緊張到忘詞。好不容易開了口,他這個屏東長大的外省孩子,竟滿口台灣國語,加上無法掌控戲劇節奏,肢體表情僵硬…。讓對他期許很高的長官們,滿地找眼鏡。
看在推薦人的面子,四十五集的電視劇,容忍他不知所云的演了十二集。最後迫不得已,在中間一集安排他去外地做什麼;最後一集時,編劇才又把他寫進去,讓他從外地回來,對劇情算是有個交待。
他的表現,讓他在中視長期坐冷板凳
沒有演出機會,他仍每天在中視瞎混,混著、混著,幾個月後機會來了,碰到電影導演蔡揚名要找臨時演員──演出賭徒甲、乙、丙、丁等等。他沒事,心想臨演也好,就跟著跑去混口飯吃。到了片場,等拍戲的空檔,大夥七嘴八舌,只有他乖乖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等拍戲。蔡導演發現他外表出眾,把他叫過來唸劇本對白,顯然是對他很滿意,問他有沒有西裝?告訴他:今天你不要演賭徒了。回去背劇本,明天早上來拍戲。
原來蔡揚名戲開拍了,還缺個男配角。就這樣,他得到了第二男主角的電影演出機會。和蔡揚名導演就此結了這段師生緣。
梁修身說,他拍蔡揚名導演的電影,還是不懂演戲,蔡導演很有耐心,一個鏡頭、一個鏡頭慢慢教他。就這樣他成了誤闖電影叢林的兔子。這段戲劇性的轉折,使他的演藝生命就此大轉彎。後來梁修身靠著自身的努力,逐漸在電影圈從二線演員爬升上第一男主角的位置,有了自己的天空。蔡揚名常常很得意的對人提起梁修身說,是他慧眼識英雄,提拔了梁修身。
接著他演出當紅電影導演白景瑞的「我父、我夫、我子」。梁修身說,這次是編劇張永祥推薦,給了他第二次演電影的機會。張永祥想到公司有個叫不出名字的新人-梁修身,就這樣他演了第二部電影。演了兩部電影,他演技還是沒有開竅,他自嘲還是「木頭人」。提到自己的表演成長經驗,梁修身說,演員的成長就是要多拍戲,戲拍多了,就會懂得怎麼演戲了。
在中影公司拍政策電影的年代,有著陽剛外型的梁修身,機緣巧合下,一連拍了好幾部電影,等到他靠演電影走紅後,中視這才又想起他這個「中視人」,想找他回中視拍戲,但他已忙得沒時間拍電視。拍「筧橋英烈傳」時,梁修身和中影簽了兩年約,這段簽約的過程,也很戲劇性。
拍「筧橋」時酬勞被壓低,並且拍了一年多,戲沒拍完酬勞已花光了,他問中影公司可不可以加錢,因為沒有生活費了。中影公司便以簽基本演員合約的方式,和他簽了兩年合約,以車馬費貼補他收入,約滿後他和中影公司再續了兩年約,和中影公司一共簽了四年合約。那段時間他拍的每部戲都很有挑戰性,拍「筧橋」是他事業的一個高峰期,這一戰為他的演藝事業打了勝利漂亮的一戰,他隨後還拍了「古寧頭大戰」、「強渡關山」,他每天幾乎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爆破常在他身邊此起彼落,連睡覺也夢到身在槍林彈雨中。後來他拍了口碑很好,描述兩個黑道子女打鬥的故事「怒犯天條」,因為該片導演白景瑞被推選為金馬獎主席,為了避嫌,沒有將該片報名金馬獎,他一直覺得遺憾。
「二秦、二林」的文藝愛情年代,流行三廳式愛情片,梁修身卻與三廳電影擦身而過,他沒有拍過瓊瑤的夢幻愛情電影。他演張佩成導演的「祕密相思林」,從年輕演到老;演吳念真的第一個劇本、徐進良導演的「香火」;和當紅歌手鳳飛飛演「春寒」,是一部年輕人的電影,但卻是個勵志的故事,也沒有三廳式的愛情情節。
電影「筧橋」、「春寒」讓他入圍了金馬獎男主角。聲名如日中天的他,拍完電影「筧橋」後,讓曾經放棄他的中視公司,對他刮目相看。以朱羽小說改編,描寫民初北方漢子的大製作古裝戲「大野雄風」相迎。他在戲中的名字叫譚道,戲中他有四個紅粉知己,藍琪、邵曉玲(台中市長胡志強的太太)、劉明、孫嘉林。他與中視的合約先是一年一簽,到了第三年,一簽十年約,續約再續約,他在中視一共領了24年的車馬費。
電影搶手的梁修身,沒時間回中視演戲,直至民國七十年、七十一年。由新藝城許冠文、許冠傑以及石天、麥加帶領的喜劇風潮,像股狂風大浪襲捲台灣娛樂圈,台灣電影的景氣受到相當大的衝擊,跌入谷底,梁修身在這股低迷的氣氛下,個人的表演生涯,也面臨從小生轉型改演長輩的尷尬期。
他說,四十歲那年,他面臨人生的抉擇,他徬徨了。究竟是在電影低迷的氛圍下就此把機會讓給後浪,退出電影圈?還是跨越昔日的光環,跨越心理障礙演老爸?這個問題,令他陷入長考,有兩年的時間,他什麼都沒做。
他不斷的問自己,電影沒落了,是不是回老東家中視公司演戲?兩年的長思,看見家裡的存款一點一點的流失,最後他熬不過生活的壓力,還是重新出現中視頻道,他回中視旋即接演了「一代女皇」的皇帝角色李世民,拍戲空檔他開始勤做筆記,研究如何用鏡頭說故事。
又一個巧合的機緣,梁修身做了導演
公共電視的前身-廣電基金會有一個用單機拍攝的溫馨故事「我兒俊順」,他演戲多年的經驗,以及平日對鏡頭運用的研究,讓他很順利的踏出了第一步。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也是他第一次和公共電視的緣份,公視成了他第三個家。
近十年,他導戲、有空時也拍戲過戲癮。他為公共電視演出「後山日先照」,演一個樂於幫助鄰里的中醫;演出溫馨劇「家」。也參加「白色巨塔」演總統的「家」讓他在2004年獲金鐘獎男主角獎,撫平了他在電影演出沒有得獎的傷痛。在受金鐘獎的肯定的背後,他對公視滿心感激,公視給了他發揮演技的機會。
他現在演戲,已經不再是討生活,而是挑戰不同的角色。做演員和做導演最大的不同,是做演員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做導演不但要顧全全局,還要花很多時間等待機會。曾有製作人跟他說:下部戲找你導演。他等了好久,最後製作人卻找了別人導戲。他執導公共電視單元劇「仙人掌的男人」獲好評後,他決定自己掌握機會,與編劇好友合作成立了工作室,公視給了他拍連續劇的機會「再見忠貞二村」、「米可GO」、「別再叫我外籍新娘」等連續劇。
現在他為三立電視籌拍以花蓮紅葉少棒為背景的「比賽開始」,談的是質樸的台灣人,設定的觀眾群設定在經過或出生紅葉少棒那年代,及現在年輕一輩的台灣人。
他說,他不喝酒、不應酬、不請吃飯、不會與人爭、不會逢迎拍馬,演藝這條路,不管是做演員,還是做導演,走的這樣平順,他已經很滿足了。他說,現在邁進六十大關,他只要求自己不急不徐,一年交一部導演作品。他說,他要一直拍下去,直到跟不到社會的步調,否則不輕言退休。
今年他就讀的國立屏東高級中學頒給他傑出校友殊榮,最讓他開心。他說,大部份的校友都讀了大學,只有他沒有進過大學校門。當初他在學校一路混過來,今天能在工作崗位的努力,有目共睹,甚至被學校肯定,讓他很窩心。他在台北打天下,也算有了不錯的成績,這個傑出的殊榮,由他就讀的高中頒給他,對他來說,比任何肯定都令他高興。